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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果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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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劍逃到了一處名為滄音谷的地方,紫衣少年才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一般,靠著一棵大樹,急促的呼吸著。

他的眼睛黑的可怕,裏面似有黑霧在匯聚著。夜色下,他的身影與黑夜幾乎融為了一體。

腦海中,老者輕輕嘆氣,“何苦呢,小主人,若是你已經想起來了,恢覆到從前和她的關系不是很好麽?”

少年半晌沒有說話。

許久,他才輕輕開口道:“我受不了她以後會有道侶。”

若說三千年前是一個幼童對長輩的親近,那麽現在,就是一個少年對愛慕之人的占有。

“如果提前恢覆記憶,或是我從不曾再遇見過她,一切也不可能變成這樣。”少年垂眸道。

他蜷縮在樹下,渾身上下冰冷刺骨。

“她知道了。她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少年的嗓音極為幹涸,“離殷……是離殷設計的!”

少年眼眸中浮現出濃濃的恨意,漆黑如墨的瞳孔更是猙獰可怕,“前輩,再過半個月,就又是滿月十五了吧……”

老者道:“對,怎麽了?”

落無歸沒有再說話,漆黑的眼眸帶著狠絕和七分偏執,那張俊美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會在那時候開啟落亦楚,拉著弄曉進去,然後關上入口,就那樣,同她一直待在秘境中,再也不要出去。

秘境中,只會有他和弄曉兩個人,永遠不分開。

想到這一點,少年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

他在這裏從黑夜一直坐到了白晝,等到再次睜眼,已經日上三竿,昨夜他逃的太匆忙,肯定讓弄曉擔心了。

他重新站起身,朝竹樓走去,少年忽然有些期待她為自己緊張的模樣。

然而當他走進竹樓裏,在紀流蘇的房門前等了半天,都沒有開人。

少年略感疑惑,心中湧起不太好的預感,他瞇了瞇眼,用力推開了門!

竹樓中,一室空蕩,絲毫不見人影。

落無歸的心在這一刻沈入谷底。

他拿起長劍,直接禦劍到滄音主殿,滄音聖女正準備進入主殿,忽見一名少年禦劍而來,便在原地停了下來。

落無歸神色並不好看,他急促問道:“敢問聖女,她在哪裏?!”

滄夢兒自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天散道人今天早上已經同九玄道人一起離開了,她走之前說若是你回來了,便去陳川落家的祖墳地找她吧。”

陳川落家,祖墳地。

落無歸心底的陰郁再次升起。

少年捏緊了劍鞘,拱手朝滄夢兒行了一禮,“多謝聖女。”

他說完這句話,再次踏上靈劍,趕往了滄夢兒所說的地方。

——

陳川四面環山,中間河流從橫交錯,是遠近聞名的水鄉。

而落府,則位於陳川鎮子外的郊區,離城門不過半裏,在落府外的後山,是一大片樹林,林子的中間是一片墳地,那裏是落家世代的祖墳。

紀流蘇和落求笙在那裏設立了蘇玲的衣冠冢。

當年饕餮一戰,蘇玲救下紀流蘇和落求笙,自己則葬身饕餮之腹,死無全屍,連魂魄都被消化在了裏面。

沒想到三年後,紀流蘇又在這裏埋葬了落求笙。

紀流蘇想要給他們一份安寧,便在樹林四周被設立的層層陣法,外人難以進入,然而現在,這陣法卻不得不由自己親手打破。

陳川落府自落求笙死後,便在無人居住,那些幸存下來的仆人在陳川鎮子裏買了些房,所以整個落府才外面看上去極為破敗。

紀流蘇和離殷又連續禦劍十幾天,離殷是分神期,倒是沒有感到疲憊,不過紀流蘇卻因靈力消耗過大,剛落地時腳步都是虛浮的。

紀流蘇站在落府門口,大門已經被腐蝕的不成樣子了,這三千多年來,也沒個人打掃修整。

“走,去後山。”紀流蘇一來便徑直前往了落府外的後山,樹林子裏結滿了蜘蛛網,還有很多蟲子。

考慮到離殷的潔癖,紀流蘇便把林子整理了一下,青藍色的火焰從她指尖散發而出,將整個樹林中的蛛網和蟲子全部清除幹凈。

兩人一同進入林子,很快就走到了那片墳地。

陣法完好,這三千年來都沒人破壞過,在陣法的結界外,還有一些動物的屍體,應該是不小心觸碰了結界,所以被結界的反噬能力殺死了。

紀流蘇打開結界,藍光乍現,卻又突然消失,而後在消失後,一片整齊的墓碑便林立在眼前。

落家世代都被埋葬在這裏。

紀流蘇穿過一群墓碑,來到了當年設立蘇玲衣冠冢的地方。

墓碑上的字依然清晰可見,她伸手摸了摸,嘴裏念念有詞:“對不起阿玲,我需要打開落求笙的棺木去驗證一件事情。若是我的猜測是錯誤的,還請你和落兄不要怪罪我的冒犯!打擾你們的清靜了。”說完便又將目光轉向了旁邊落求笙的墓。

“離殷,能幫我把這個墳給破開麽?”

離殷道:“自是可以。”說完,藍色靈力匯入掌中,男子一掌劈開了墳上的泥土,露出了裏面的棺材。

棺材被鼠蟻之類的生物鉆出了一些小孔,隱隱有腐臭的氣味從裏面散發出來。

紀流蘇轉頭道:“我要開館了,大公子後退吧,待會兒那味道您肯定不喜歡。”

離殷挑挑眉,“不必。”

“是麽?離殷,我發現你真的變了好多啊,以前這種地方你是來都不願意來的,現在,竟然跟我說能忍受一些難聞的氣味了。真想知道你這三千年來怎麽過的,變化這麽大。”紀流蘇調侃兩句。

離殷笑道:“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他閉口不談。

紀流蘇倒也沒多問,棺材的門當年用了靈符去蓋,需要靈力才能打開,紀流蘇將靈力匯聚在手中,然後一掌拍去!

棺門應聲而開!

濃濃的腐臭味傳來,紀流蘇拿出以前落無歸給的絲巾,捂住口鼻,然後跳進了棺材中,

棺中一具屍骨,上面沾了些泥土,他身上的衣服是由天絲構成,萬年不爛,紀流蘇在埋葬落求笙之前,請人給他換掉了一身血汙,穿上了天絲衣。

紀流蘇撥開那些衣物,露出下面完整的骸骨。

骸骨上有很多劍痕,看來當年它被人用劍傷的很深,劍引都刻在了骨頭裏。

紀流蘇仔細觀察著這具骸骨,離殷站在墳坑外,他衣身一塵不染,猶如謫仙。

骸骨基本上都是一個樣,從外表看不出有什麽不同的地方,紀流蘇微微蹙眉,心中犯了難。

忽然,離殷轉過身,目光投向了一個方向,輕聲道:“或許,你可以找人來驗驗。”

“找人?”紀流蘇跳上來,問道:“找誰?”

離殷道:“落安。”

紀流蘇恍然大悟。對啊,小安是落兄的親骨肉,他的血一定可以同落兄的骸骨相融合。

“只是,小安他到現在還沒有過來,我有些擔心。”紀流蘇道。

“沒事,”離殷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瞇,“我還在呢。”

紀流蘇站在他身側,離殷輕輕擡手,悄無聲息的攬住她的肩膀,紀流蘇忽的擡眼看向他,“手。”

被發現了。

離殷也不惱,把手收了回來,嘴角輕勾了勾,笑得頗有幾分興味。

紀流蘇發現他似乎又變得不太一樣了。

以前的離殷是一朵高嶺之花,不茍言笑,現在的離殷,天天笑得嫵媚動人,不會真被奪舍了吧?!

落差太大,她真的接受無能。

正在這時,林子邊突然又傳來個腳步聲,腳步聲似乎很急促,紀流蘇挑了挑眉,有人來了?

她拉著離殷正要躲起來,卻聽見一個少年沙啞的聲音,“弄曉!”

紀流蘇一頓,連忙轉過頭,少年來的匆忙,應該只比自己晚了一兩個時辰。

“小安!”兩個字,卻讓少年臉上的微笑凝固了。

他慢慢走近,又看見她身邊的男子,這一刻,他徹底笑不出來了。

紀流蘇走向他,拉起他的手,直接帶他來到棺材前,“正好,小安,指尖血給我兩滴。”

對於紀流蘇的要求,落無歸從來沒有拒絕過,他想也不想,直接用劍劃破了食指。

鮮血滴在了那具骸骨上,順著骨頭一路滑下。

沒有相融。

這瞬間,她腦子裏的猜測變成了真的。

這棺材裏面躺著的人,並非是落求笙!

——落求笙的氣,竟然是四分五裂,散落在陳川四周的。

滄夢兒的話砸在紀流蘇心裏,更加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被分屍的“南宮嚴”,才是真正的落求笙!

有人給屍體使了障眼法,讓落求笙被分屍,只是那個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紀流蘇的心跳的很快,咚咚咚的響,怒火從心底升起,她突然匯聚靈力將棺中屍骨擊了個粉碎!

“混蛋!”

落無歸環視了一邊四周,突然明白紀流蘇這是在做些什麽了。

“這個人,不是我父親?”少年道。

紀流蘇點頭,“對不起。”

是她的錯,她竟然把南宮嚴那個混蛋埋在了落家祖墳,而且還在蘇玲衣冠冢的旁邊!

跟一個混蛋呆了這麽多年,阿玲一定惡心的不行!

紀流蘇和落無歸收拾好這片狼藉,對著蘇玲的衣冠冢拜了又拜,才重新設下了陣法結界離開這裏。

她萬分確定,南宮家當年,應該也只是那位幕後之人的工具而已。

那個人煽動南宮家襲擊落家,又讓南宮嚴故意死在落求笙劍下,最後對調兩人屍體,使落求笙被分屍。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如果是為了落亦楚,又何必要落求笙死呢?

落亦楚的鑰匙在他的眼睛裏,死後鑰匙會在一個時辰之內自動碎裂。

那個幕後之人,根本討不到任何好處!

從樹林中回來之後,三人重新站在了落府的大門前。

落無歸趕到陳川,就直接去了樹林,所以沒有好好看過他小時候曾經住過的地方。

如今的落府荒廢的不成樣子,落家只剩下他一個人,少年也沒有重振落家的心思。

紀流蘇也看出來了,雖然心裏很希望可以看到落家重新崛起,卻也擔心少年一個人不願意。

紀流蘇將自己剛才的想法告訴了離殷,男子思索片刻,忽道:“如果,他知道開啟落亦楚的方法呢?”

“他知道方法?什麽意思?”

離殷道:“假設那人知道鑰匙在落求笙身體的某一處,而且按照你所說,鑰匙會在人死後一個時辰內碎裂,他有沒有可能,讓那些家仆分屍落求笙扔在亂葬崗後,趁著那一個時辰,找出鑰匙並且打開了門呢?”

紀流蘇一怔。

的確有這種可能,而且,他如果知道鑰匙只會存在一個時辰,那麽他的目的,應該就不是落亦楚,而是落亦楚中某樣他需要的東西了!

“小安。”紀流蘇忽然道,然而還沒說完,就被少年一口打斷。

“我不叫落安!”少年靜靜看著她,“弄曉,喚我無歸好麽?”

紀流蘇不明白為何少年要在稱呼上倔強一番,卻還是按照他的要求道:“行,無歸,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那麽,你應該也知道了落亦楚只有你能開啟了,對吧?”

落無歸垂下眼眸,輕輕點頭,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承認。

“再過一兩天,又是滿月十五,明天就能打開落亦楚,或許可以去問問秘境老者,三千年前,秘境中有沒有丟過什麽東西。”

“好,”少年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快速低頭,掩下眼眸中的情緒,“明天,弄曉同我一起進去吧。”

——

西海滄音,淩空船已到達瓊山,葉知秋在淩空船停靠的時候便用識海傳音告訴了滄夢兒。

蠻荒界的裂縫出現在瓊山一帶是十分危險的,因為每一次裂縫出現,蠻荒界裏都有一些守在裂縫門口的放逐者想要逃出來。

若是被他們得逞,那麽西海滄音絕對會受到侵擾。

葉知秋的陣盤顯示,裂縫將在明天出現,所以滄夢兒便帶了滄音裏修為在大乘期四層以上的弟子們守在了裂縫即將出現的地方。

葉知秋同岳林修打算解決完那些放逐者,便趁著裂縫還在的空隙進去。

“聖女殿下,有把握麽?”葉知秋道。

滄夢兒微微點頭,“自是有。”她又將目光移向岳林修,“幻月道人的事,天散道人已經同我說過了,安慰的話我不太會,只能說,若是道人需要夢兒的幫助,我定在所不辭。”

岳林修輕笑道:“多謝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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